“你爱怎样便怎样，别来烦我就好。”叶琛不想与她逞口舌之争。
自打沈延回来后，她就好像找到了能为她撑台的人，底子里那股嚣张跋扈完完全全暴露出来。
叶瑶向来伶牙俐齿，叶琛是说不过她的。
所以他也不再自讨没趣，没有再吭声。
“你们可还知三年前傅家的那个小女儿？”沈延见两人间气氛有些僵硬，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。
“自然是知道的。”不知为何当叶瑶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，声音平添几分慌乱。
手指骤然发力，好像是在紧紧攥着心爱之物般，却不曾想，这一握便将圆整的菜叶捏了个细碎。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沈延关心的话语传来，听在叶瑶心中却格外的刺耳。
“这个我做腻了，能不能给我换一个？”叶瑶睫毛微垂，静默片刻说道。
沈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，一身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食材之中，他环顾了一下，剩下的食材都是不便让她处理的。
又不想拒绝她的一番好意，只能从中选取出相对好处理的食材：“这虾能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吗，只是......”怕她有受伤的风险。
“没事，我把它们的钳子都剪掉，这样就不怕受伤啦。”
“好吧。”沈延将虾肉的处理方法如数告诉给她，叶瑶一一记在心里。
“你刚才说，小晴怎么了？”叶琛突然问道。
他也记得那个小哭包，印象还蛮好的，乖巧又可爱，不像他妹妹。
唉，真是越想越糟心。
“也不知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，前几天刚刚加了我好友，各种嘘寒问暖。”沈延说到这，脸上带着几分真切的笑意。
“是啊，小晴可乖了，又懂事，不像某些人。”叶琛也掺和一脚，有意无意
地看向叶瑶，低声喃喃道，“小白眼狼。”
罕见的，叶瑶竟然没有出声反驳，这让叶琛感到意外。
以她那副要强的性子，竟然舍得忍气吞声？
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
叶瑶根本没有听进去叶琛的话，满脑子都是方才沈延对小晴的评价。
从未想过，有朝一日从他口中听到对另一个女孩的赞赏是多么难受。
也没想到，自己竟然能做到表面上看上去平淡不惊。
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“是...是吗，她还说了些什么。”叶瑶声音艰涩，只是她掩盖的极为好。
“她还给我发了照片，三年未见小姑娘长开了许多。”
“她还说，下周要过来参加我的生日宴。”
一字字敲在叶瑶的心头上，她出神地望着沈延的身影。
这么一会的功夫，她的手指不慎被虾刺破，晶莹的血珠子冒了出来，顺着手指缓缓流下，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。
她素来怕痛极了，平日里一点小痛小闹需得别人哄上半天才能好。
可这次，她却喊不出声来，只得一人独自握拳状。
沉默了片刻，她为自己找了个开脱的借口，要上洗手间。
一旁，昏暗的角落里，叶瑶静静一人站在昏暗里，身侧的手紧攥成拳，因着用力，细微地颤抖着，沾染些许血迹。
混杂着酒香，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。
不知不觉眼圈微红。
叶瑶走进洗手间里，不停地用冷水清洗着伤口，那点余痛也被冰凉覆盖。
她抬眸，看见镜子中的自己。
眼眶红肿，鼻子也是红的，脸上还残留着泪痕，她低过头，反反复复地用冷水洗着脸。
冷水刺激着皮肤，也重新刺激着她的泪腺。
怎么洗都还是会掉眼泪。
她狠狠地抽出几片纸巾，擦干脸上的水。
半晌后，叶瑶勉强调整好情绪，才从洗手间里出去，重新回到了厨房。
明明充斥着欢声笑语，她却只觉得气氛压抑的难受，连带着空气都稀薄了几分。
叶琛走了之后，沈延才向她开口问道：“刚才哭过了？”
叶瑶下意识摇了摇头，并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窘态。
可沈延显然不信，半蹲下来，身高与叶瑶齐平，轻声呢喃“能不能告知哥哥，刚才发生了什么？”
你能不能不要总将注意力放在旁人身上？
你能不能不去理会那个傅家的小孩？
你能不能拒绝她......
叶瑶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沈延注意到她一直遮掩的右手，眼神总向别处闪躲。
他将她的手从身后抽出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：“受伤了？”
“也不懂得告诉哥哥。”沈延的语气像是责备，又像是心疼，“处理伤口了没？”
“看来是没有了。”沈延摇了摇头，让她在客厅里乖乖坐好。
沈延找来了碘伏，温柔地替叶瑶地涂上，索性伤口很小，处理起来也是极快。
“嘶~”伤口贴近药水的那一刻，好不容易消去的痛感又重新被唤醒，叶瑶将手往后缩了缩。
下一瞬，又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禁锢住，不让她有分毫躲避。
“别动，忍着点。”沈延仔细地为他处理着伤口。
叶瑶盯着他的面庞，才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长，甚至比她还要长，一时间竟看得入迷。
“小叶瑶是为了这才哭的吗？”沈延问道。
叶瑶没有肯定，也没有否定。
相处久了，沈延知道她娇气，怕疼，平日里会为了一点疼痛哭的死去活来。
这次或许小叶子长大了，一个人憋的难受。
倒也不足为奇。
他是这么理解的。
到了晚餐时间，叶瑶吃的很少，也不如以往一般话多。
当叶祁和唐丽想询问的时候，她早早地回到了房间，只留得两人面面相觑。
她将自己深埋在被窝里，用尽全力憋住哭意，被子随之一颤一合。
像是快要喘不过气。
她忽然觉得长大其实也不是一件美好的事。
是不敢肆意妄为的大哭，把述说当作一件丢脸的事。
是不敢将真实的情绪表露在外，学会了在他人面前戴上面具，
是不敢再做天马行空的美梦，再不把把童话挂在嘴边，让日子变得规矩而又寡淡。
所有的愿望都在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。
长大，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期盼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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